父亲节

2016-06-19

每天下班都会途径一条道,叫古桐南路,出于视野开拓的原因,一大片的火烧云浮在天边,让人感到莫名的温暖,偶尔的一阵夏风吹来,吹走一天的疲惫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肆意奔跑的年纪。

从严格意义上来讲,我爹不是个绅士,起码在动手打我这一方面,五年级的我时常把他最后的一点怜悯之心磨灭干净,上升为能动脚绝不动肘,有器械不会空手的层次, 更不幸的是那一年我留级,读了两个五年级。

王小波说参差多态本是幸福的根源,我深以为然。我爹因为揍我达成金腰带成就,我被我爹揍得皮糙肉厚,脸皮也自然薄不下来。

从那时起我就记恨金庸古龙梁羽生,看完电视每次和他讨论这些小说情节的时候,看着他那股如数家珍般的兴奋劲儿,我就心底发凉,怪不得动起手来都不带重样的,武侠小说害人不浅!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又要被揍的时候他放的狠话,“老子今天不诛灭你!!!”。诛灭?吓得我赶紧跑去找爷爷求庇护。

父亲带着他们那一时代人身上鲜明的个性,年轻的时候调皮捣蛋,打架斗殴。据说每次一听到街上有人打架的消息,祖母就会赶紧跑去看是不是有他的参与,所以上学对他来说所受的折磨一点也不比我轻。爷爷作为人民教师,好说歹说费尽力气把他送进一所高中,上到高二时实在读不下去了,只身南下广东,一个月后灰头土脸的回来,身上只有一把刀。

同大多浪子回头的发展历程一样,归结于爱情。和母亲快要到谈婚论嫁的时候,每天跑到外公家帮忙挑水,下地干农活,完了之后一顿吃四碗饭。那个年代农村活儿多,大部分的人都认为,能吃的,肯定也是能干的。所以外公也顾不得母亲踟蹰的样子一锤定音,“哪怕是把你剁成肉泥,也要把你嫁过去!”,母亲洋溢着幸福的神情给我回忆这些的时候末了也不忘揭我爹的底,“他们街上人哪会干什么农活啊,来我家的时候一拿扁担一挥锄头我们就知道他不会干农活,你外公就是见他能吃,出得了力才同意的。”事实也确实如此,我一岁那会儿,半夜里线路老化导致家里燃起了大火,我被我妈一把扔到隔壁家的院子里幸免于难,爷爷为了尽量多的移出东西后背也受了不小的烧伤,后来每次去他的屋子里总有一股“美宝”药膏和心酸的味道。东西都被烧得一干二净,父亲母亲每天起早贪黑,忙里忙外,日子才渐渐的好了起来。

后来我也遇到了一些对我影响比较大的人,非要排个名次的话,父母亲列第一肯定是无可厚非的,从出生开始,三岁看到老,一言一行都受到他们的影响。父亲寡言,教会我隐忍,母亲风趣,教会我乐观。

工作后渐渐模糊了时间的概念,一两个小时用来赶路那都是家常便饭,要知道上初中那会儿这个时间足够我从市里回到我们小镇上,一个月也只会花一次这样的时间用来赶路。现在能回家的日子更是少之又少,几个星期的一通电话,他也好像是把每天都想说的话给拧成一股信号,附着在电磁波上翻山越岭来到东海边,我在这头的回答却永远只是“嗯,哦,我知道,我懂的,我晓得”,他有数不完的道理要说,我也认真琢磨是否掌握。接着电话落我妈手里,“儿子,老娘今天做了红烧肉,你想不想吃?”,“妈我先挂了 ,改天打给你”。

古桐南路的晚霞很美,但也终有走完的时候。